綠皮車上的“桑拿工”

新華社哈爾濱8月3日電 題：綠皮車上的“桑拿工”

新華社記者鄒大鵬、李建平、強勇

車窗外，超30℃的高溫“桑拿天”讓人喘不過氣來;車廂內(nèi)，張寶云用鐵釬捅著燒紅的爐膛，一股股熱浪直灼面龐。

從中俄邊境小城虎林開往綏化的K7138次列車，是一列內(nèi)燃機牽引的綠皮車。車上沒有空調(diào)，9個車廂的熱水供應，全靠1號車廂與2號車廂連接處的一個茶爐室用煤現(xiàn)燒。

還差2個月就滿60歲退休的張寶云，是這趟車的供水員，每天晚上5時、9時和凌晨4時，他都要燒開水保障車上4個大型飲水箱用水。

“過癮不?像不像‘桑拿工’……”戴上厚厚的防燙手套，擺弄著爐火，眼見著蒸汽升騰滋滋作響，記者剛試了一會兒，衣襟就像水洗過一樣，皮膚濕黏黏的，一旁滿頭大汗的老張嘿嘿地憨笑起來，白色制服汗?jié)n漬地貼在身上，狹小的空間甚至難以錯身，仿佛一個滾燙的桑拿房。

從添水到燒開，老張在爐前烤了40多分鐘。在隨后的關鍵環(huán)節(jié)，他不敢讓記者再試。只見他拎起一個40升的鐵皮桶，對準了鍋爐的出水口開始放水，隨后蓋上蓋子，小心鎖好茶爐室的門，推著小車開始向車廂送水。

“來，把腿收一收，我這不是啤酒、飲料、礦泉水啊……”生怕燙到旅客的張寶云一路吆喝，運送兩次才能填滿一個飲水箱。不一會兒，車廂內(nèi)飄起了方便面的香味，一些旅客開始泡茶解暑。

脖子上掛著的毛巾已經(jīng)被汗?jié)B透，張寶云用涼水沖洗后簡單擦了一下身子。由于條件所限，他上班期間幾乎都在車上，整備期間還要看管車廂，一天一夜才能下車沖一次澡。

“還有2個月、8趟車，我得站好最后幾班崗，到啥時候干工作也不能對付。”張寶云曾是中國鐵路哈爾濱局集團有限公司的一名裝卸工，長期的重體力勞動讓他難以適應危險度極高的原崗位。

3年前，他來到綏化車務段乘務車隊，這個車隊作為企業(yè)改革降成本增效的試點，將裝卸、貨運等崗位的富余人員集納，重新培訓上崗，擔當4個線路的綠皮車乘務工作。“車隊有400多人，平均年齡超過51歲，是典型的‘夕陽紅’車隊!”乘務車隊書記李立成告訴記者，不少像老張一樣“從零開始”的老員工都很敬業(yè)，這種普通人的“工匠精神”也感染著身邊人。

夜幕降臨，沒有空調(diào)的車廂內(nèi)風扇嗚嗚擺動。“哪有什么歲月靜好，只不過有人在高溫中，為我們負重前行。”看著老張送水的背影遠去，一位手里端著方便面的女乘客突然有感而發(fā)。在這酷暑中，又有多少人執(zhí)著于平凡的堅守?他們的故事如同一部行走的書，等待我們在偶遇中品味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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